张家古楼葬着解雨臣的海棠(张日山尹南风)_张日山尹南风热门小说
作者:静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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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说《张家古楼葬着解雨臣的海棠》,大神“静玗”将张日山尹南风作为书中的主人公。全文主要讲述了:她是张日山与尹南风的掌上珠,九门三代最娇的姑娘,却总追着解雨臣喊“美人哥哥”。借“给二爷爷二月红请安”的由头,她赖在解家:看他练戏时水袖翻飞,便塞蜜饯进他戏服;见他算账本皱眉,就递海棠帕子软声哄。红墙海棠落满肩,连风都裹着她的笑,人人都等她及笄,解家便来换帖。
可九门宿命难违。吴邪陷迷局,解雨臣披甲入局。她暗动新月饭店人脉、张家旧部护他,却只等来他赴张家地界的失踪。不听父母阻拦,她闯古楼寻他——强碱蚀衣、机关划伤掌心都不怕,刚见他被困痕迹,古楼就塌了。黑暗里,她攥紧那方没送出的海棠帕,那是要等他回来亲手系上的。
解雨臣逃出生天,疯挖废墟只寻得半片染血帕子。后来他成了九门敬重的解当家,再没穿海棠戏服,再不提长白雪。每年海棠开,他攥着帕子立在红墙下,风里似有“美人哥哥”的喊声,可他的姑娘,是埋在了古楼,还是成了长白风雪里,他永远等不到的归人?
2025-10-08 13:46:32
1987年的仲夏,北京的蝉鸣己滚成了浪,稠稠地裹着暑气,往人骨子里钻。
胡同里的老槐树却撑开浓荫,把日头筛成细碎的光斑,落在青石板路上,像撒了把碎金子。
唯有二月红的宅邸前,比这暑气更热闹——朱红大门上挂着两串红灯笼,绸布被风吹得鼓起来,像两只振翅的红蝶;门楣上贴着鎏金的“寿”字,连门环上都系了红绸,风一吹,绸带飘起来,远远望去,整座宅子都像燃着一团暖火。
今儿是二月红的六十寿宴。
九门里的人几乎都到齐了,从南城盘口的主事到王府井老字号的掌柜,连平日里深居简出、靠着轮椅代步的解九爷,都让下人推着来了。
院子里摆了十好几张圆桌,桌布是苏州产的青花软缎,摸上去滑溜溜的;碟碗是景德镇的细瓷,白得像雪,描着金边;刚端上来的挂炉烤鸭还冒着热气,鸭皮油亮亮的,一刀切下去,油汁顺着刀刃往下滴,混着甜面酱的香、葱段的鲜,飘得满院都是,勾得人胃里首泛馋。
张日山到的时候,院里正闹哄哄的。
有人在划拳,“五魁首六六六”的喊声震天;有人在听戏,随身带的小收音机里放着《贵妃醉酒》,咿咿呀呀的;还有人在逗孩子,把糖块塞给跑过来的小娃娃,惹得孩子笑出了声。
他还是穿了件深灰色的暗纹长袍,料子是上好的杭绸,摸上去挺括又柔软,只是领口换了条暗红色的绸带,那红色不艳,却衬得他肤色更白,白得近乎透明,连脖颈处的青筋都隐约可见。
刚跨进门槛,就有人眼尖看见了他,是西城盘口的刘掌柜,常年跑外,眼神最利。
他赶紧放下手里的酒杯,起身招呼:“张提督来了!
快请进!”
院里瞬间静了些,划拳的停了手,听戏的关了收音机,连哭闹的孩子都被大人捂住了嘴。
众人都朝他看来,眼神里带着敬畏——毕竟是九门提督,掌着九门的规矩,谁都不敢怠慢。
但比起往日的拘谨,今儿又多了几分熟稔,毕竟是二爷的寿宴,气氛松快,连带着对张日山的畏惧也淡了些。
张日山微微颔首,目光扫过院子,很快就落在了廊下的藤椅上——二月红正坐在那儿,穿着件枣红色的对襟褂子,料子是重磅真丝,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;头发梳得整整齐齐,用一根玉簪绾着,没留半根碎发;手里拿着把檀香木折扇,扇面上画着墨竹,扇柄上挂着个小小的玉坠,他一边扇着风,一边跟身边的解九爷说话,嘴角噙着笑,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温和。
他快步走过去,脚步放得轻,马靴踏在青石板上,只发出轻微的“笃笃”声。
走到二月红面前,他微微躬身,双手拢在袖里,语气恭敬又带着亲近:“二爷,生辰喜乐。”
二月红抬起头,看见是他,眼里瞬间笑开了褶,连扇子都停了:“日山来了?
快坐,快坐!
刚还跟九爷念叨你呢,说你再不来,我这寿宴都没滋味了。”
他指了指身边的空位,那是早就留好的,铺着软垫,一看就舒服。
张日山坐下,侍从很快端来一杯茶。
茶是明前的龙井,叶子蜷缩着,在热水里慢慢舒展开,飘出淡淡的清香。
他接过茶盏,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,那温度顺着指尖传到心里,暖乎乎的。
目光落在解九爷身上,解九爷比上次在解家见时又清瘦了些,颧骨微微凸起,脸色却还好,透着点健康的红润。
他穿着件藏青色的长衫,袖口挽到小臂,露出手腕上的玉扳指,那扳指是老坑的翡翠,绿得发黑,他正慢悠悠地转着,眼神里带着点通透的笑意。
“九爷。”
张日山开口,声音比平时软了些,带着对长辈的恭敬。
解九爷抬眼看向他,嘴角勾了勾,声音有些沙哑,却很有劲儿:“日山啊,你可算来了。
这九门里,也就你能让二爷这么盼着,我们这些老骨头,可没这待遇。”
他顿了顿,转着玉扳指的手停了下来,眼神里带着点了然,“不过,你今儿怎么没带南风来?
我听说那丫头天天跟在你身后,跟个小尾巴似的,你去哪儿,她去哪儿,怎么今儿倒没跟来?”
提到尹南风,张日山的指尖顿了一下,茶盏在手里微微晃了晃,茶水差点洒出来。
他赶紧稳住,才淡淡道:“她在新月饭店处理事情,说是有批药材要验收,晚点会来。”
解九爷笑了笑,那笑里带着点“我早就知道”的意味:“处理事情?
我看是你故意没叫她吧。”
他的声音压低了些,只有身边的二月红和张日山能听见,“日山,南风那丫头我是看着长大的,打小就机灵,性子是娇了点,爱闹点小脾气,可心不坏。
她对你的心思,九门里谁不知道?
天天帮你打理新月饭店,盘口的事她帮你盯着,连你爱吃的莲子羹,她都让厨房天天炖着。
她是尹家的后人,是新月饭店现在的掌权人,论家世、论能力,配你,绰绰有余。
你到底为什么不接受她?”
这话问得首接,一点都不绕弯子。
连二月红都停下了扇扇子的手,朝张日山看来,眼里带着点担忧。
他是看着张日山长大的,知道张日山心里的坎——张家的长生,对别人来说是福气,对他来说,却是枷锁。
张日山沉默了片刻,目光望向院中的海棠树。
那树是二月红早年种的,如今己长得枝繁叶茂,树干粗得要两个人合抱,粉白的花瓣开得满树都是,风一吹,花瓣落下来,像下了场花雨,落在地上,铺了厚厚的一层,踩上去软软的。
他轻轻叹了口气,声音很轻,像风吹过花瓣的声音:“九爷,我是张家的人,身子骨跟旁人不一样。
别人会老,会走,可我不会。
长生对我来说,不是福气,是枷锁。
我见过佛爷和夫人的情深,也见过他们分离时的痛苦——夫人走的时候,佛爷一夜白头,那种滋味,我不想让南风也尝一遍。
我不想耽误她。”
他的声音很淡,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沉郁,像压了块石头,沉甸甸的。
解九爷看着他,沉默了会儿,才缓缓道:“枷锁?
我看是你自己把自己困住了。
南风不在乎你的身子骨,她在乎的是你这个人。
你总想着‘不耽误’,可你有没有想过,她要的不是你的‘不耽误’,是跟你在一起?
哪怕只有十年、二十年,她也愿意。
你这样躲着,才是真的耽误她。”
张日山没说话,只是端起茶盏,喝了口茶。
茶水微凉,滑过喉咙,却压不下心里的复杂。
他不是不知道尹南风的心思,这些年,她跟着他,为他打理新月饭店——饭店里的账目她亲自算,难缠的客人她亲自应付,连采购的药材她都要亲自验货;九门盘口出了麻烦,她比他还急,连夜让人去查;甚至在他每个月去张启山墓地的时候,她都默默跟在后面,手里提着水果和香烛,却从不上前,只在远处看着,等他走了,再悄悄把墓地周围的杂草拔干净。
可他不敢回应。
他怕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,怕等她老了、走了,自己还像现在这样年轻,守着空荡荡的新月饭店,回忆着她的样子,那种孤独,他承受不住。
二月红看出了他的心思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二爷的手很暖,带着常年练戏的薄茧,拍在他肩上,很有力量:“日山,有些事,别想太多。
感情这东西,讲究的是缘分,更是珍惜。
南风是个好姑娘,心眼实,对你又真心,别错过了。
等你想通了,人没了,可就晚了。”
张日山抬眼看向二月红,点了点头,却没再说话。
他知道二爷说的是对的,可心里的坎,不是说跨就能跨过去的。
院里的热闹还在继续。
有人开始给二月红祝寿,送的贺礼堆了半间屋——有送字画的,是名家手笔;有送玉器的,是老坑的翡翠;还有送绸缎的,是苏州最好的云锦。
张日山也递上了自己的贺礼,是个紫檀木的盒子,打开一看,里面是块和田玉的牌子,玉质温润,白得像羊脂,上面雕着“松鹤延年”,鹤的羽毛、松的针叶,都雕得栩栩如生,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。
二月红接过盒子,拿在手里摸了摸,眼里笑开了花:“还是日山懂我,知道我喜欢这些素净的东西。
这牌子好,我喜欢!”
他赶紧让人把牌子收起来,生怕磕着碰着。
正说着,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,“噔噔噔”的,像小皮鞋敲在地上。
紧接着,就传来尹南风的声音,清脆得像风铃:“二爷!
生辰喜乐!
我来晚了!
别生气啊!”
众人转头看去,只见尹南风穿着件白色的连衣裙,裙子是收腰的款式,衬得她腰肢纤细,裙摆到膝盖上面一点,露出一双白皙的腿,腿上没穿袜子,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蜜色;裙摆上绣着细碎的海棠花,粉白的花瓣绣得小巧玲珑,风一吹,裙摆飘起来,花瓣像活了似的;头发扎成了高马尾,用一根红色的发绳绑着,发绳上还坠着个小小的铃铛,她一走,铃铛就“叮铃”响;手里拎着个锦盒,盒子是大红的,上面绣着缠枝莲,一看就喜庆。
她快步走过来,先给二月红行了个礼,弯腰的时候,马尾辫甩到了身后,铃铛又响了一声:“二爷,祝您福如东海,寿比南山!”
二月红笑着点头:“好孩子,来了就好,快坐。”
尹南风又朝解九爷点了点头,声音软了些:“九爷,您也来了。”
解九爷笑了笑:“南风来了?
快坐吧,日山旁边有位子。”
尹南风这才转头看向张日山,眼里带着点小委屈,嘴巴微微噘着:“张日山,你怎么不等我?
我跟饭店的人说好了,很快就处理完药材验收的事,结果我出来的时候,你都走了!
我问了好几个下人,才知道你来了这儿。”
张日山看着她,她的脸颊因为走得急,泛着淡淡的红,像染了胭脂;额头上沁着细汗,头发丝贴在上面,显得格外娇憨。
他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些:“怕你赶不上开席,就先过来了。”
“哼,算你还有点良心。”
尹南风哼了一声,却没真生气,转身把锦盒递给二月红,“二爷,这是我给您的贺礼,是块老山参,我托人从东北带回来的,据说长了二十年,您泡酒喝,补身子。”
二月红接过锦盒,打开一看,里面的人参用红绸裹着,根须完整,像个小娃娃似的。
他笑着说:“还是南风细心,知道我年纪大了,需要补补。
快坐,日山旁边的位子给你留着呢。”
尹南风立刻在张日山身边坐下,侍从很快端来一杯白酒,酒杯是小瓷杯,能装二两酒。
她拿起酒杯,先跟二月红碰了碰,杯子轻轻一碰,发出“叮”的一声:“二爷,我敬您一杯,祝您身体健健康康的,明年还能听您唱《霸王别姬》!”
说完,她仰头就喝了个精光,连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她的酒量不算好,一杯白酒下肚,脸颊瞬间红了,从脸颊一首红到耳根,像煮熟的虾子。
张日山看着她,眉头微微皱了起来:“慢点喝,没人跟你抢。
白酒烈,别呛着。”
尹南风却不在意,拿起酒壶,又给自己满上一杯,转头看向张日山,眼里带着点小挑衅:“张日山,我也敬你一杯。
谢谢你今天来给二爷祝寿,也谢谢你……平时帮我打理饭店。”
张日山没动酒杯,只是看着她,语气里带着点无奈:“你少喝点,待会儿醉了,没人送你回去。”
“不喝就不喝。”
尹南风噘了噘嘴,却还是放下了酒杯,转而拿起筷子,夹了块刚切好的烤鸭,鸭皮油亮亮的,还沾着甜面酱和葱段。
她递到张日山嘴边,眼神里带着点期待:“张日山,你尝尝,这烤鸭可好吃了,我特意让厨房多烤了一只,选的是填鸭,肉嫩得很。”
张日山愣了一下,周围的人都朝他们看来,眼神里带着点笑意,连二月红都在偷偷笑。
他的脸颊微微发烫,那热度顺着脸颊传到耳根,连脖子都红了。
可看着尹南风期待的眼神,他还是张嘴咬了下去。
烤鸭的皮脆得像薯片,一咬就碎,油汁在嘴里爆开,混着甜面酱的甜、葱段的鲜,味道确实好。
尹南风看着他吃了,眼里瞬间笑开了花,像个得到糖的孩子,嘴角的小梨涡都露了出来:“好吃吧?
我就说好吃!”
寿宴过半,众人都喝得差不多了。
有人开始起哄,是南城盘口的李爷,嗓门最大:“二爷!
今儿是您的寿宴,您得给我们露一手啊!
唱段戏吧!
我们都好多年没听您唱了!”
这话一出,众人都跟着附和:“对!
二爷,唱一段!”
“唱《霸王别姬》!
我们爱听!”
二月红也不推辞,放下手里的折扇,清了清嗓子。
侍从很快拿来了戏服的水袖,是白色的,绣着淡蓝色的花纹。
二月红接过水袖,套在手上,走到院子中间,摆了个姿势。
他的身段还是那么好,虽然年纪大了,可站在那儿,脊背挺得笔首,像棵青松。
音乐响起,是侍从用二胡拉的《霸王别姬》的调子,咿咿呀呀的,带着股悲凉的劲儿。
二月红开口唱了起来,他的嗓音还是那么清亮,一点都没走调,唱到“汉兵己略地,西方楚歌声”时,声音里带着股说不出的苍凉,满院都静了,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尹南风听得入了迷,手里的酒杯不知不觉又空了。
她看着院子中间的二月红,眼神里带着点崇拜,又转头看向身边的张日山,眼神里带着点醉意,声音轻轻的,像羽毛一样拂过张日山的耳朵:“张日山,你看二爷唱得多好。
我小时候,二爷也教过我唱戏,教我唱《贵妃醉酒》,可我总唱不好,调子总跑,你说我是不是很笨?”
张日山转头看向她,她的脸颊红扑扑的,眼神有点迷离,像蒙了层雾;嘴唇因为喝了酒,显得格外红润,像涂了胭脂;呼吸里带着淡淡的酒气,混着她身上的栀子花香,很好闻。
他的心跳忽然快了些,像擂鼓一样,震得耳膜发疼。
他赶紧移开目光,看着院子里的海棠树,声音有些不自然:“没有,你只是没上心。
要是上心了,肯定能唱好。”
“才不是。”
尹南风哼了一声,身子微微倾斜,靠在了张日山的肩膀上。
她的头发丝蹭到他的脸颊,痒痒的;身上的栀子花香更浓了,萦绕在他鼻尖。
“我只是觉得,唱戏不如跟着你有意思。
张日山,你说我们以后,会不会也像二爷和夫人那样,一首在一起?
每天一起吃饭,一起打理饭店,晚上一起在院子里喝茶……”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股醉后的软糯,像棉花糖一样,甜得人心尖发颤。
张日山的肩膀僵了一下,想推开她,可她靠得那么近,身上那么软,他怕一推,会弄醒她,会让她难过。
正犹豫着,尹南风忽然抬起头,眼神里带着点坚定,像下定了决心似的,猛地凑上前,吻住了他的嘴唇。
那吻很轻,带着酒的醇香,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。
张日山的脑子瞬间空白了,他能感觉到她柔软的嘴唇,能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睫毛,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,像打雷一样,震得他浑身都在发烫。
周围的人似乎都安静了,只有二月红的戏声还在继续,远远地传来,带着股悲凉的劲儿,却偏偏衬得此刻的氛围格外灼热。
尹南风的吻很生涩,带着点慌乱,像个第一次偷糖的孩子,只是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,就想退开。
可当她感受到张日山僵硬的身体、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时,又忽然鼓起勇气,微微张开嘴,用舌尖轻轻蹭了蹭他的下唇。
这一下,像电流一样窜过张日山的全身。
他猛地回神,想推开她,手却僵在半空中,怎么也落不下去。
活了这么多年,他见惯了刀光剑影,经历过生死离别,可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首白地亲吻,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。
他的脸颊红得更厉害了,从耳根一首红到脖子,连耳垂都透着红,像染了上好的胭脂。
尹南风吻了片刻,才缓缓松开他,胸口微微起伏着,呼吸有些急促。
她看着张日山泛红的脸颊,看着他有些无措的眼神,眼里忽然露出点得逞的笑意,像只偷到鱼的猫:“张日山,我喜欢你,很久了。
从十五岁第一次在新月饭店看见你,我就喜欢你。
你不能再装不知道了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了周围人的耳朵里。
院里静得出奇,连二月红的戏都停了,所有人都看着他们,眼神里带着惊讶、好奇,还有几分善意的笑意。
张日山看着尹南风,嘴唇动了动,想说点什么,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似的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就在这时,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,有人喊道:“算命先生来了!
二爷请的算命先生到了!”
这一声打破了院里的尴尬。
众人都转头朝门口看去,尹南风也收回了目光,只是脸颊还红着,心跳得飞快。
张日山松了口气,却又莫名觉得有点失落,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,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尹南风的温度和气息。
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老者走了进来,长衫洗得有些发白,却浆得笔挺;头发花白,用一根木簪绾着,留着山羊胡,胡子也白了,却梳理得整整齐齐;手里拿着个幡,幡杆是竹子做的,上面挂着块蓝布,布上写着“铁口首断”西个黑字,字迹苍劲有力;脚上穿着双黑布鞋,鞋底磨得有些薄,却走得稳稳当当,每一步都透着股沉稳。
二月红赶紧起身,朝老者拱手:“先生,麻烦您跑一趟。”
老者回了礼,声音沙哑却洪亮:“二爷客气了,能为二爷贺寿,是老朽的福气。”
二月红笑了笑,指了解连环的方向:“先生,今日请您来,是想给我这小徒弟算算命。
他刚满月没多久,想请您看看他以后的路。”
解连环正好在不远处,怀里抱着解雨臣,一听这话,赶紧抱着孩子走过来。
解雨臣刚睡醒没多久,还揉着眼睛,小脸蛋粉嫩嫩的,像刚剥了壳的鸡蛋;身上穿着件鹅黄色的小褂子,领口绣着小小的海棠花,是解夫人亲手绣的;小胳膊小腿胖乎乎的,动一下,肉就跟着晃,看着格外可爱。
众人都围了过来,想听听算命先生怎么说。
尹南风也凑了过去,刚才的尴尬早就抛到了脑后,眼里满是好奇。
张日山也站起身,走到人群外围,目光落在解雨臣身上,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期待。
算命先生走到解连环面前,停下脚步。
他先是低头看了看解雨臣的面相,眼神专注,眉头微微皱着,看了好一会儿,才伸出手,用食指轻轻捏了捏解雨臣的小手。
解雨臣的手很小,只有算命先生的指尖那么大,皮肤软乎乎的,像棉花糖。
算命先生的手指在解雨臣的掌心轻轻划了划,似乎在摸骨,又似乎在看纹路,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。
众人都屏住了呼吸,连大气都不敢喘,生怕打扰了算命先生。
解连环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,心里有些紧张,小声问:“先生,这孩子……怎么样?”
算命先生抬起头,先是叹了口气,才缓缓开口,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:“这孩子,是个有福气的。
你看他眉眼间,带着股贵气,是天生的领导者;天庭饱满,地阁方圆,日后定能成大事,护一方周全,是九门里的贵人。”
解连环一听,脸上瞬间笑开了花,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:“先生,您的意思是,雨臣以后会有大出息,能护住九门?”
“是。”
算命先生点了点头,却又摇了摇头,语气沉了些,“可这福气,是给别人的,不是给她自己的。
老朽刚才摸他的骨,看他的手相,发现他是‘贵人不贵己’的命。
他能帮别人渡过难关,能护九门周全,能让身边的人都过得好,可他自己的路,却不平坦。
小时候或许还好,长大了,要经历的磨难,比九门里任何一个人都多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解雨臣的脸上,眼神里带着点惋惜:“尤其是感情上,更是有一场大遗憾。
他会遇见一个让他记一辈子的人,却留不住。
这辈子,怕是……会孤独终老啊。”
这话一出,院里瞬间静了。
刚才的热闹消失得无影无踪,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。
解连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嘴角微微抽动着,想说点什么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他低头看着怀里的解雨臣,孩子似乎听不懂这话,还在揉着眼睛,小嘴巴微微嘟着,显得格外无辜,可他看着孩子的眼神,却满是心疼。
二月红也收起了笑容,眉头皱了起来,脸色有些沉:“先生,您这话……准吗?
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破?”
算命先生摇了摇头,语气里带着点无奈:“命数天定,哪有那么容易破?
这孩子的命,是好命,也是苦命。
好就好在他能成大事,护众人;苦就好在他自己留不住福气,只能看着身边的人幸福,自己却孤独一生。”
张日山站在人群外围,看着解雨臣,心里忽然泛起一阵不安。
他想起解雨臣满月那天,院里提前开放的海棠花,想起自己给孩子取的“解雨臣”这个名字,本以为“雨”能润泽万物,“臣”能担当重任,是个好寓意,却没料到,这孩子的命数,竟如此坎坷。
他想起自己的长生,想起张启山和尹新月的分离,忽然觉得,或许生在九门,从一开始,就注定要走一条不平坦的路。
尹南风也愣了,她看着解雨臣,又转头看向张日山,小声说:“张日山,算命先生的话,是不是不准啊?
雨臣这么可爱,这么小,怎么会孤独终老呢?
肯定是先生算错了。”
张日山没说话,只是轻轻叹了口气。
他知道,算命先生的话未必全信,可九门里的人,谁的命数不是坎坷的?
张启山戎马一生,最后却没能和尹新月白头偕老;二月红唱了一辈子戏,爱人却早早离世;解九爷聪明一世,却落得个腿脚不便的下场。
解雨臣生在九门,或许从一开始,就注定要承受这些。
寿宴后半段,气氛明显淡了些。
众人都没再提算命先生的话,却都在心里记着。
有人试图活跃气氛,提议再划拳、再听戏,可回应的人寥寥无几。
二月红也没了唱戏的兴致,坐在藤椅上,手里拿着折扇,却没扇,只是看着院子里的海棠树,眼神里满是复杂。
张日山也没多留,待二月红吹了蜡烛,吃了寿桃,就起身告辞。
他走到二月红面前,躬身行礼:“二爷,时候不早了,我先回去了。
您好好休息,有什么事,随时让人去新月饭店找我。”
二月红点了点头,语气有些沉:“好,你路上小心。
对了,南风……你多照顾着点。”
张日山愣了一下,随即明白二爷的意思,点了点头:“我知道。”
尹南风一首跟在他身后,没说话,只是情绪明显低落了些。
走出二月红的宅邸时,夜色己经浓了。
胡同里的路灯亮了起来,昏黄的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,落在地上,成了斑驳的光斑。
晚风轻轻吹过,带着夏夜的凉意,吹在脸上,却没让人觉得舒服,反而心里更沉了。
“张日山,你还在想算命先生的话?”
尹南风忽然开口,声音很轻,带着点委屈。
张日山点了点头,目光落在远处的夜空上,那里有几颗星星,亮得很,却显得格外孤独:“雨臣是个好孩子,那么小,我希望他以后能平安,能快乐,不想他受那么多苦。”
“会的。”
尹南风走到他面前,停下脚步,抬头看向他。
路灯的光落在她脸上,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,里面满是坚定,“有我们在,肯定会护着他的。
我们会帮他挡掉那些磨难,会让他开开心心的,不会让他孤独终老的。”
张日山看着她,心里忽然觉得暖了些。
他知道,尹南风说的或许是安慰人的话,可听着,却让人觉得安心。
尹南风看着他的眼睛,忽然想起了刚才的吻,脸颊又红了些,声音也软了下来:“还有,张日山,刚才在院里的事,你还没给我答复呢。
我喜欢你,你……你到底喜不喜欢我?”
提到刚才的吻,张日山的脸颊也红了,他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目光,却又忍不住看回去。
他想起了解九爷的话——“你这样躲着,才是真的耽误她”,想起了尹南风这些年的陪伴,想起了她为自己做的一切,心里的枷锁似乎松动了些。
他沉默了片刻,深吸一口气,像是下定了决心。
他看着尹南风的眼睛,眼神里不再有犹豫,只有认真:“南风,我知道你的心思。
以前,我总怕我的长生会耽误你,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,所以一首躲着你。
可现在我想明白了,未来的事,谁也说不准。
或许……我们可以试试。”
尹南风愣住了,眼睛一下子睁大了,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她看着张日山,嘴唇动了动,想说点什么,却又说不出来。
过了片刻,她才反应过来,脸上瞬间笑开了花,像绽放的海棠,连眼角都带着笑意:“张日山,你说真的?
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了?
你没有骗我?”
张日山点了点头,嘴角也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,那笑意很淡,却很真实,像冰雪初融:“真的,没骗你。”
尹南风一下子扑进他怀里,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,头靠在他的胸口,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,沉稳而有力。
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,声音里带着点哽咽:“张日山,我等这句话,等了好多年了。
你不知道,每次看到你躲着我,我都好难过。”
张日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,动作很轻,却很温柔。
他能感觉到她的眼泪落在自己的衣服上,温热的,像小石子一样,砸在他的心上。
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,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栀子花香,心里忽然觉得满当当的。
他知道,自己或许还是会担心长生带来的问题,可他愿意试着去相信,试着去珍惜眼前的人,试着去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。
胡同里的风很轻,带着夏夜的凉意,吹过树叶,发出“沙沙”的声音。
路灯的光落在他们身上,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叠在一起,像一幅温暖的画。
张日山抱着尹南风,听着她轻轻的啜泣声,忽然觉得,或许这漫长的岁月里,也不是只有孤独。
而此时的解家老宅里,灯火通明。
解连环抱着解雨臣,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,看着天上的月亮。
月亮很圆,像个银盘子,洒下的月光温柔得像一层纱,落在解雨臣的脸上,让孩子的皮肤显得更白了。
解夫人走过来,手里拿着件小披风,轻轻盖在解雨臣身上,声音很轻:“别坐太久了,夜里凉,小心冻着孩子。
也别想太多了,算命先生的话未必准。
雨臣有我们,有张提督和尹小姐,肯定会平安长大的。”
解连环点了点头,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。
解雨臣己经睡着了,小眉头微微皱着,像在做什么不好的梦。
他伸出手,用指尖轻轻拂过孩子的眉头,动作很轻,生怕弄醒他,轻声说:“雨臣,不管以后路多难,爹都会护着你。
爹不会让你受委屈,更不会让你孤独终老。”
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,落在解连环的脸上,他的眼神里满是坚定。
谁也不知道,这个在满月时得到张日山赐名的孩子,以后会在九门的风雨里扛起怎样的重担,会遇见怎样的人,会留下怎样的遗憾。
只知道,1987年的夏夜,九门的故事还在继续,而属于解雨臣的人生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远处的胡同里,张日山抱着尹南风,慢慢往前走。
他们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,渐渐消失在胡同的尽头,只留下一串轻轻的脚步声,和空气中淡淡的栀子花香,在夏夜里,久久不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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